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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牲,随缘写文随缘更

【舟渡】IF


Summary:如果那天晚上费渡没有向骆闻舟坦白

  • 作者没有法律相关专业知识,一切涉及公检法机关工作流程与监狱管理的情节都是凭感觉写的,特此致歉

警察在费氏公司前台出示警察证和逮捕证的时候,费渡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

春来集团这么多年的犯罪证据被他慢条斯理地按时间顺序整理好,一张张收进对应的文件夹,再整齐地放进文件柜里。文件夹被撑得鼓胀起来,费渡伸手抚过上面的一个个标签,嘲讽地笑了一下。

张春久和张春龄做梦也不会想到,出卖他们的会是费渡——自从费承宇和魏展鸿出事后他们最大的合作人。他们刚开始还不信任费渡,觉得他一向两面三刀,生怕自己被当垫脚石;可随着费渡参与的脏事越来越多,他们也越来越放心,觉得无论费渡是真心还是假意与他们合作,他做的这些事都足以把他死死捆在春来集团的船上。毕竟在他们被利益占满的头脑里根本没有“牺牲”这个词汇,他们也想象不到一个人宁可自己坠入深渊,也要为素不相识的那些可怜人们讨一个迟来的公道。

费渡轻轻抚摸着文件夹上的标签,用手指描摹着上面的文字。他的手拂过“周氏”“魏氏”“费氏”,停在最后一个——“张氏”。这些资料里有各家公司买凶杀人的证据,也有一笔又一笔非法收入的详细账本。只要这些证据被交给警方,“卢浮宫”的秘密,春来集团的地下产业,以及几个大集团的背后利益链都会被连根拔出,彻底摧毁。这些靠见不得人的产业聚敛了大笔财富的烂人们此前躲在黑暗中暗自窃喜,现在公理与正义的光终于照在了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们身上,也照亮了那些被冤枉了这么多年的人们回家的路。

费渡清楚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后,自己会是什么后果。为了把春来集团连根拔起,他用了很长时间一点一点搞掉张氏兄弟其他的支持者,逼着他们不得不像狗一样来求他资助,一边低声下气,一边心怀鬼胎。打入集团内部后,他又花了很长时间取得张氏兄弟的信任,为此他做了许多非法的事,即使有主动自首和戴罪立功情节,他的罪也不可能一笔勾销或是轻轻揭过。

但他不后悔。

他见过那么多无辜受害者的眼泪,也听过那么多无处诉说无处发泄的冤屈,他成立了避雨亭来帮助他们,但不够。那些悲痛欲绝的受害者家属要的不是稳定的工作或宽裕的生活,他们愿意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只为了讨一个公道,为了让那个冤死的亲人能够瞑目。

那么就让他来还他们这个公道吧。

他最后一次抚过整齐排列的文件夹,然后关上文件柜的门,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等待着办公室的门被警察打开。

他身体后仰,放松地把头靠在椅背上。带队的会是谁呢?他想。陶然吗?还是骆闻舟?没准都不是。这起案子太复杂也太敏感了,刑侦队这几天估计忙得团团转,为了抓张氏兄弟绞尽脑汁,骆闻舟肯定没时间亲自过来骂他猪油蒙了心不识好歹。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我们是警察,请你开门配合我们的工作。”

费渡笑了,半眯着眼扬声道:“门没锁,请进吧。”

门外静了一霎,然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郎乔板着脸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费渡没见过的警察。郎乔拿出逮捕证在费渡面前晃了一下:“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费渡点点头,伸出双手:“要拷起来吗?”

郎乔板着的脸有点维持不住,她低了一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先签个字。”

费渡“哦”了一声,非常合作地在逮捕证上签了字。被铐住手腕的时候,他扭头对那个跟着郎乔来的警察说:“你们需要的证据在那边那个文件柜里,我已经整理好了,你们直接带走就行了。”听了他这句话,郎乔似乎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费渡在警局接受了讯问。他全程十分配合,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自己参与过的一切案件,并多次保证自己所提供的证据的真实性。审讯的警察做完笔录后礼貌地向他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有人过来准备解开费渡的手拷,费渡坐在椅子上,突然有点出神。他从决定走上这条路以来几乎没有后悔过,但这一刻他突然忍不住想:如果当时没有向骆闻舟隐瞒这一切,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那天晚上他猝不及防地“见了家长”,又听到骆闻舟剖明心迹,不再年轻的眼睛里闪着年轻人才有的光。他突然就惶恐起来,下意识地藏了心里所有涌动的情绪和心意,慌不择路地抛下几句混账话就逃之夭夭。从那晚起他开始躲着骆闻舟,删了他的电话和微信,拒绝了他的一切关心,一门心思地走着自己早已规划好的不归之路。

骆闻舟太鲜活,太明亮,太温暖。他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照亮,温暖和指引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但费渡独自在黑暗和寒冷中走了太久,已经习惯了黑暗与寒冷,所以看到火时他下意识地逃开了,生怕自己被火灼伤。骆闻舟之于他,就是一生只有一次的运气,因为太难得,所以他无所适从,只能选择逃避。

如果骆闻舟看到现在的他,会说什么呢?是像郎乔那样欲言又止,还是大骂费渡不长脑子,又或是根本不屑于理会走上歧路的他,背地里感叹一句“真是看错了人”呢?

费渡正胡思乱想,手铐已经被解开了。他礼貌地对帮他解开束缚的警察一点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正准备起身,就见审讯室的门发出一声巨响,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差点呼吸停止。

那是骆闻舟。

骆闻舟想必已经忙碌了几天,眼下的青黑十分明显,胡子也好像几天没刮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就那么死死地盯着费渡,好像要用目光剖开这个嘴里没一句实话的人层层的伪装,扒开他的皮囊,拿出那颗心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费渡的嘴唇颤抖起来,这几乎算得上是那晚以来他和骆闻舟第一次正式见面,这个认识让他有种说不清的恐慌。他下意识地低声唤了一句“闻舟”,说完才发现不对,又紧急挂上惯用的假笑,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混不吝的喊了声“骆队”。

“骆队百忙之中来看我,有何贵干啊。”

他准备好了听骆闻舟的怒斥或质问,也准备好了相应的嘲讽。这是他惯用的技俩。他一向知道怎么靠激怒骆闻舟岔开自己想回避的话题。

可他没想到的是,骆闻舟只是那样盯着他,缓慢又艰涩地开口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问题听上去没头没脑,莫名其妙。但奇迹般地,费渡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问:“你是不是故意参与这一切,其实是为了收集证据的?”

费渡一时间愣住了,他设想了很多种骆闻舟可能的反应,唯独没有这一种。他没想到骆闻舟这么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个真相,更没想到,在他做了这么多混账事后,骆闻舟还愿意相信他。

骆闻舟还愿意相信他。

他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惶恐的感觉,好像沙漠中即将干渴而死的旅人看到了远处的绿洲,一边欣喜若狂一边担忧这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的幻影。这种感觉几乎立即触发了他的自我保护机制,一句“怎么可能”即将脱口而出,后面还跟着一大串对骆闻舟的嘲讽。但他看着骆闻舟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咽下了想说的话。

他没见过那样的眼神,希望与绝望交织,热切与悲伤共存,像一个放在桌边摇摇欲坠的玻璃杯,等待着被人碰倒摔碎或轻轻扶起。费渡有些恍惚地想:那晚等待他回答时,闻舟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而那时他说的话,是不是让这个玻璃杯摔成了碎片?

也许是的,但闻舟没有扔掉那些晶莹美丽又伤人的碎片,而是捡起了他们,用心地粘好,再把这个更加易碎的千疮百孔的美丽玻璃制品摆到了同一个人面前。

费渡想:他何德何能啊,遇到了骆闻舟。他多不识好歹啊,逃离了骆闻舟。

骆闻舟,真的是他这一生可遇而不可求的运气了。

于是他就那样看着骆闻舟的眼睛,踟蹰了许久,轻轻点了下头。

他扶起了那个玻璃杯。

骆闻舟几乎一下放松了下来。他挤出一个安慰的微笑,轻声说:“我们会争取为你减刑的。”

费渡又轻轻点了下头。

骆闻舟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有了费渡提供的证据,给张氏兄弟定罪变得格外容易。两周后,主要嫌疑人陆续归案,死刑的死刑,无期的无期,罪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费渡本来也应该和他们一个下场,但骆闻舟和一众刑警队同事出庭作证为他争取减刑,最后判决结果下来,由于认罪态度良好,有重大立功表现,且并未实质性参与主要犯罪活动,费渡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

被法警带走的时候,费渡看了一眼在证人席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骆闻舟,轻笑了一下,无声做了个口型:

“等我。”

两年后,因为阻止同监室狱友自杀和表现良好,费渡的刑期减到了九年。

又过了半年,一个犯人突然精神崩溃,在放风的时候发狂,想把身边一个瘦小的犯人的头往墙上砸。费渡当时正好在一边,冲过去挡下了那一拳,自己在墙上磕的头破血流。

狱警很快制服了那个犯人,费渡的刑期因此再减,减到了五年。

两年半时间很快过去,费渡出狱的那天,骆闻舟来接他。他还是开着自己那辆车,靠在车门上,对着费渡在监狱里剃的平头笑,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家路上,骆闻舟几次手欠想上手摸费渡的头,都被费总打掉了不老实的手。

回到家里,骆一锅还是很怕费渡,缩成一团躲在沙发底下。费渡看着那个圆得不成样子的毛团,轻笑了一声。

“师兄。”他叫骆闻舟。

“没有了……怪物都清理干净了,我是最后一个,你可不可以把我关在你家?”

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费渡恍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偏离轨道的东西回到了正轨。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主导着,让两种选择在故事的最后殊途同归,合为一体。

骆闻舟伸手摸了一下他毛毛躁躁的头,被瞪了一眼后沉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怎么会呢?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多久都不算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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